關於點一盞燈二三

文圖 / 姚克洪

點一盞燈…這樣的意象似乎已不存在於當下的時空裡。就著溫暖的火光，安全的本能慾望依舊世世代代。從群眾聚集起來的手機燈光，沿著”無名大街”匯集的光河中，我們的孤獨匯聚成共同願望。

我如此喜愛油燈，。微微搖曳的光蕊，如一管滿吸墨汁的筆尖…就著這光筆影紙給默然，或你寫信。不清楚的有點暈是我遲疑，有錯誤的標點反是好，尤其把句號標成逗點。雖然，微微扭曲顫抖的筆尖正告訴著這半壺紙筆不夠。天一亮，信就必要寄出。這次一定會來得及寫上地址…

油燈 姚克洪 白陶絞胎

柱燈 姚克洪 雕塑土

先不要告訴我說：這星球的物種有一半是夜行生物…牠門都需要光的。科幻小說作家艾西莫夫(Isaac Asimov)的夜幕低垂(Nightfall)裡描述著一顆有六個太陽的星球。在任何時分，一個地區總至少有一個太陽。這個有日落，沒有夜晚的星球，很不幸的，每數千年會有一顆未被發現的微小暗星，因軌道重力的交叉牽引，造成黑暗輪迴的滅絕。當這星球的文明發展到能精確計算出幾近零值的重力誤差，並發現那顆要命的近地行星時，一切真的晚了。這個星球的文明就每數千年重新來過。所有曾經經歷，發生過的文明都消失成一再重複，遙遠記憶裡的神話與傳說。也許消失的亞特蘭提斯，諾亞方舟就是我們這個星球發生過的事…當然，這只是傳說。我想的是輪迴與重生。在宗教上這是千年神秘，依然不可解。在自然物理上則幾乎已探底…我們似乎已在碰觸那可能的最後之門。門後是甚麼？宗教與物理一體的第一因？而，促動漫長演化的無明競爭是否也竟是那顆要命的暗星？

柱燈 陳麗敏 雕塑土

這個星球的漫長文明，其實只產生在微妙引力與陽光下的一層薄如蛋殼的脆弱表土之間。生命終究會如何？會像厭氧性生物嗎？…在人為生態浩劫，來不及救贖，猶如淹水的蟻窩？救贖…當所有資訊轉化成數位編碼，而所有不能被數位編碼的都被捨棄在唯一大數據應用之外…一個私我的時空，一絲無以言喻的氣息，一個無可取代的溫暖眼神，乃至一個神祕體驗的延伸與招喚。後現代雜沓紛雜的碎片化，吶喊是一種暗示嗎？生命似乎都一直活在各種複雜，輪替的主義宣言之中。總要回首，才驀然發現一個遙遠的牧歌時代，而我們此刻一邊追尋並在千億閃爍的碎片裡重建屬於我們的牧歌，一邊與貪婪的野心和共同的災難抗爭。

為自己，也為可能點一盞燈。甚麼可能？一個來得及的共同願望…即使火光如豆…遠遠恁誰看得到的。不是嗎？盯著那光點，總會依稀熟識的在記憶中翻找、或者，驚異的笑了、還在哪…在這漆黑的黯裡。…w，我想像著此時此刻，燈光下你凝神的身影，繼此。

彰化阿公家的老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