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2019年〈大盤〉,此作以瓷土為坯、裸燒入窯,於南藝大穴窯內燒了7天、最高溫達1326度。排窯時,與數件相同樣式的盤子,以覆蓋疊燒方式放於第一階中間,前後左右排滿了其他作品,整個窯室也都一件挨著一件地塞滿,沒有太多空隙。盤子與盤子之間為了不沾黏,用了4個圓形、約1至2公分高度的自製隔離墊片隔開。在連續燒柴的7天中,火焰、炭素、落灰在不斷氧化、還原的循環氣氛中,於盤面上留下曾經走過、存在的痕跡。如左圖為出窯後的盤子正面、右圖為盤底。
從盤面看來,火勢從上方而來,除了四個圓墊片位子因為接觸不到火與灰,呈現氧化的淺土色外,向外依序為淡雅但深淺不一的粉橘色圈線、深淺不一的墨色曲線、深一點的黃橘色帶,以及盤面大部分的蛋青色灰釉以及其上小小的灰釉滴。
盤中四個圓形墊片的痕跡,是燒製過程時必須存在的印記,作為節省空間而堆疊、防灰釉沾黏而隔離之用,但最重要的是,土坯在高溫過程中會變得柔軟,若盤底的圈足不足以支撐,出窯後便會變形,因此需要墊片加強。墊片的大小與數量需視盤子的大小與厚薄度決定,出窯後墊片印記上的小黑點,是以稻殼、矽砂、氧化鋁、高嶺土、美國高溫紅土混合自製的墊片,於高溫中釋放出來的鐵的顏色。墊片印記的存在,這無疑是明確地宣告,這就是陶瓷本性,也充分彰顯了前輩們的智慧巧思。
水墨暈染般的墨色曲線,是約莫900度左右的炭素,隨著持續投入的薪柴燃燒後,一波一波地被帶到此處,沿著墊片的邊緣順流,部分炭素與土坯融合,一次次地沁入土坯裡,成為漸層墨韻色彩;其餘的,那怕只是坯體上一丁點顏色,都是薪材的灰燼一次次經過、滯留,並與土坯內所含金屬,於高溫熔融後所呈現的色彩。這是柴火神秘而曼妙的旅程,一段能讓土坯變多彩的歷程。
在此大盤中,落灰是在高溫流動熔融時,一次次向上貼附於盤面土坯上,因地心引力之緣,布滿勻稱的小釉滴,若此時盤面朝上,灰釉較多時可能流向並堆積盤中心低窪處,最後呈現的炭素與灰釉的布局也就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