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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瓷 — 邁森瓷器工坊 Meissener Porzellan Manufakt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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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C. C.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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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有三大瓷器歷史名廠，第一是1710年設廠，號稱「天下第一瓷」， 雙劍標誌的邁森瓷器Meissener Porzellan；第二是1836年，兩大工坊合 併成立的Villeroy &Boch；第三是由猶太家族1897創立的Rosenthal。
號稱「天下第一瓷」，當然是歐洲人自封的。邁森瓷器工坊，早於1718 年設廠的維也納皇家瓷器作坊，1747年拜揚王室的Porzellanmanufaktur Nymphenburg，也早於1775年設立的丹麥哥本哈根皇家瓷器坊，更早於 十九世紀才開始的英國任何一家名瓷。相對於Villeroy & Boch和 Rosenthal以市民階級為取向，朝向工藝設計且能量產的家族型態企業， 邁森瓷器從一開始就屬於薩克森王室，隨後歸於帝國，即便在東德共產黨專政時代，也依然是國家級重點文化工業；一直到現在堅持手繪上釉傳統，無法量產。它的工藝水準與時俱增，反映時代風潮，但從未脫離上層階級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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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森瓷器起於神聖羅馬帝國薩克森選候國和波蘭王，奧古斯特二世，Friedrich August der Starke (August II.)，(* 12. Mai 1670 in Dresden; †1. Februar 1733 in Warschau)。雖然號稱「強者奧古斯特」，卻是不學無術、好色好戰之輩，無啥真正勝績偉業值得記頌。他也是絕對王權的力行者，效法的對象是法國太陽王路易十四，也因此奧古斯特二世渴望打造出新的薩克森宮廷文化，和心目中的路易十四一別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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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不在的奧古斯特二世。
重建後的德列斯登城仍然到處豎立他的銅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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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古斯特二世早年遊學羅馬、威尼斯和巴黎，把當時南歐流行的巴洛克和洛可可風格，特別是羅馬天主教會的藝術，包含了繪畫和建築，帶到北方新教為主的易北河區，衝擊以簡單、理性為尚的新教文化，混合出一種薩克森-波蘭式的另類巴洛克藝術風格。他讓德列斯登贏得「易北河的佛羅倫斯」稱號，流風所及，影響至波蘭和波西米亞地區（現在捷克）。二戰時，德列斯登城被聯軍炸毀近百分之九十五，從東德時代開始，一直到統一後的德國政府，持續重建舊城，努力恢復奧古斯特二世時代的舊都市景觀。回顧奧古斯特二世，或許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邁森瓷器和他所致力建設的德列斯登城，大概他的名字也同樣會被遺忘在其他歐洲多如繁星的貴族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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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列斯登舊城所反映的北方巴洛克風格和南歐義大利，甚至和維也納同期的巴洛克、洛可可都有些差別。可能出自「對稱」的手法上，同樣講究繁複對稱、精雕細琢，但是線條結構還是帶著「簡約」。這種繁複中帶著簡潔的北地洛可可風格，明顯地反映在早期的麥森瓷器上。我想，大凡能成為風尚的藝術商品不會憑空出現，自有沃養它的土壤。 |
奧古斯特二世酷愛中國瓷器。流通在十七、十八世紀歐洲的明清貿易瓷，多半是彩繪瓷，和宋瓷素釉相比，並非一流作品。儘管如此，張牙舞爪的龍繪和仕女花鳥的中國硬胎瓷器，物稀價貴，仍然是當時歐洲貴族間權力和財富的象徵。奧古斯特二世不甘落後，上窮碧落下黃泉蒐藏瓷器，最有名的收藏事蹟是和普魯士斐特烈一世以士兵交換一尊中國龍繪花瓶。那時候歐洲貴族迷戀中國瓷器的程度，大概和現在亞洲女人對LV皮包的噁求程度差不多吧。奧古斯特二世搞到財務窮困，動念起用煉金師煉黃金，來擺平財務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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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古斯特二世所蒐藏的瓷器Porzellansammlung，現公開展示在德列斯登，Zwinger行宮的Glockenspielpavill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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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煉金術生財的奇想，原本是一則痴人的天方夜譚，卻在奧古斯特二世找上了Johann Friedrich Bötter (波特葛，* 4. Februar 1682 in Schleiz; † 13. März 1719 in Dresden)之後，讓故事有了意外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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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ann Friedrich Bö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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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葛本業是藥劑師，卻為了追求「智慧石」，而成為極有名的煉金師。（不要懷疑，羅琳寫哈利波特故事中的「智慧石」，並非無中生有，甚至日本動漫「鋼之煉金師」基於等價交換原則所找尋的「賢者之石」，也源出一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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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葛在柏林的名氣，引起普魯士國王斐特烈一世的注意，下令招聘他。但是不到二十歲的波特葛拒絕了王室的招聘，開始往南逃亡。奧古斯特二世接濟他，1701年將他引到德列斯登，給他一個研究室煉黃金。為什麼波特葛不敢接受當時號稱開明專制的國王招聘，而至流亡？或者，斐特烈一世遠比奧古斯特二世精明厲害，不容易唬弄過關。不過斐特烈一世沒能留住波特葛，至少讓普魯士王家瓷器KPM（Königliche Porzellan-Manufaktur Berlin，1763），晚了半世紀才在斐特烈大帝的手上成立。或者，歷史不該這樣問，如果波特葛不去邁森，不在奧古斯特二世手下煉金，也許也找不到「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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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節不表，總之，波特葛花了幾年時間和大量的金錢，沒有替奧古斯特二世煉出黃金，對「智慧石」的研究也沒啥長進。失敗煉金師的故事到最後，就是他和另外兩位同伴，在煉金過程中，居然分析出高嶺土的成分，煉製了「白土」。根據一張包含了成分表和燃燒溫度的原始實驗記錄，1708年1月15號，實驗室做出第一批硬胎瓷器。在此之前，歐洲號稱的自制「瓷器」，均為軟瓷，製作者經常得為軟瓷作品加上一層精工打造的錫套（或銀、或金），一方面固定型制，一方面防止滲漏。波特葛實驗室誕生硬胎瓷器的日子值得記上一筆，因為不但震撼當時，也在日後改變了中國以瓷器、生絲和茶葉出口的國際貿易生態，同時也讓歐洲的餐桌文化產生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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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葛和同伴所發現的「白土」價值連城，為了保密，奧古斯特二世軟禁他一直到1714年。獲得自由後，他重拾煉金術，不過，成果如何，史無所載。波特葛死於1719年，短短不到四十年的生命，也許，他是個倒楣的煉金師，卻極具歷史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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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早年在德國瓷器店裡看到邁森瓷器，其實帶著一點不屑。或者是被故宮裡的宋瓷養成了胃口，不管是哪一個窯的成品，那種溫潤如玉的釉色，沈穩均勻藹藹發光，在我心目中遠遠超過明清的彩繪瓷。尤其，邁森的龍形彩釉瓷器，標價驚人，一隻四不像的龍，居然可以抵得上別廠瓷器一套六人份普通的咖啡組。那種價錢和那樣的龍形，簡直是侮辱顧客。我後來才知道，邁森工坊仿制明瓷的龍形彩繪，不僅因為龍在中國的象徵符合貴族口味，背後更具有「我們也可以做到」的強大歷史情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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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邁森瓷器龍形盤真品和贗品的對比。
左邊，金邊較少者為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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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森聞名遐邇的鈷藍色釉的Zwiebelmuster（洋蔥花飾），1745年由繪師Johann Joachim Kändler (* 15. Juni 1706 in Fischbach, Sachsen; † 18. Mai 1775 in Meisen) 所制，同樣地不為我所喜，但是，「洋蔥花飾」幾乎可說是歐洲瓷器工藝技術的里程碑。從貿易瓷傳入開始，白底藍色花飾的中國青花瓷一直是歐洲市場的珍品。1736年，邁森瓷器工坊開始可以穩定地掌握鈷藍色（kobaltblau）釉下彩的技術。這時期的邁森青花磁儘管釉色僵硬，但是，掌握了鈷藍色釉，才可以說，渴望追上中國瓷器的夢想真正邁出了第一步。歐洲瓷器工藝從十八世紀開始起跑，努力超越心目中中國和日本瓷器的典範。或許他們做不出宋代那種文人瓷風，但是，他們對瓷土、釉色、溫度的研究，一步一步改善，短短一百年的發展，從模仿東洋到取法自然，回頭尋求希臘美學源頭，發展到十九、二十世紀，不管是型制設計，或者彩繪上釉的工藝水準，（以我有限的眼光來說）邁森瓷器工藝成就的確可以傲視其他歐洲瓷器作坊，遠遠甩開中國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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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wiebelmuster，洋蔥花飾，不僅是鈷藍釉技術也是磁繪史上的里程碑。洋蔥花飾裡沒有洋蔥，「洋蔥」之名起於十九世紀，可能因為圖中石榴與洋蔥形似，傳誤下來。整個圖繪以圓形、八角和四方，三種幾何樣態對稱。外緣上十二個從花到果的圖形，構成三個四方，象徵「存在」的和諧狀態。以桃、石榴和柑桔三種花列在中間，象徵長壽、多子和佛性，從中國花卉轉借而來。這三種植物圖形，可能受Georg Meister在1692所出版的Die Orientalisch-Indianische Kunst- und Lust- Gärtner（亞洲與印度的園藝師）所影響。Georg Meister是第十一位踏上日本本土的德國人，也是第一位因研究植物而遠行的歐洲人，曾為德列斯登宮廷御用園藝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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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就彩釉花卉而言，早在十八世紀中期開始，邁森總管，Johann Gregorius Höroldt (賀羅特，6. August 1696 in Jena; † 1775)，從取法中國花卉轉而描繪德國本土花卉，不單是玫瑰也還有很多當地香料植物入畫，從抽象造型轉到逼真寫實。他的名言，借上帝的幫助，找到如真如實的色彩。賀羅特憑此信念研發出多種釉色，打下邁森瓷器經典手繪花系的基礎。1731年，邁森的一個彩盤上，就可以燒出十六種釉色。從現代技術來看或者不稀奇，但在那個時代，這是何種控溫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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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5，青花磁，德國花卉 |
1749，彩繪，走向寫實逼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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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讓我大開眼界的是多年前在漢諾威一家邁森專賣店裡，那家專賣店陳設多種我從未見過的邁森瓷器，是我首次看到博物館級之外可以販賣的邁森作品。那家店裡，隨便在放在地板上當作打折的一只次級品，都是三位數字起跳。如臨薄冰，不足以說明當時背著大背包在其中的窘況。因為沒有其他客人，店主開了上鎖的展示廳，讓我看到早年荷蘭皇室貴族婚禮上，全套古董級的邁森餐具瓷器，也是第一次不必隔著玻璃，近距離的看彩繪釉色的筆觸。從餐具種類到彩繪，邁森為婚宴打造出全新的規模型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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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世紀歐洲瓷器工藝技術突飛猛進，多少要歸因於當時的貴族階級。新興王室和豪門貴族捨得砸下重金，為婚嫁喜慶或者登基大典訂做全套特別的瓷器組，不僅為炫耀，也為傳家之用。很多王室為特殊需求設立專屬瓷器工坊，做出一次性、具紀念價值的瓷器。特別是政治聯姻慶典上所用的瓷器，常常成為瓷器工坊技術和藝術風格的較勁比賽。他們在瓷器上繪出家徽、聯姻的雙方家徽，甚至帶著宣示意味彩繪領地上的自然景觀。或許可以這樣說，邁森瓷器發展的第一個百年內，深受宮廷文化品味的影響，特別是從法王路易十四掀起的洛可可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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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森瓷器工坊曾為哈布斯堡王朝的奧地利女大公Maria Theresia創造瓷器型制。Maria Theresia以聯姻政治出名，最有名嫁出的女兒就是瑪麗安東尼皇后。她的另個女兒嫁給奧古斯特二世的孫子，據說是Maria Theresia包辦的政治聯姻中少數婚姻幸福的例子。作為薩克森邦頂級瓷器工坊為Maria Theresia量身打造瓷器，並不稀奇。這個十八世紀中葉作出來的型制，脫離中國壺的影響，走出自己的樣式。只是，不論彩繪圖案有多少主題的變化，不論外觀多繁複，這個別號Maria Theresia的型制從十八世紀中葉一直延續下來。就像英國Wedgwood瓷器以奧林匹克聖杯為經典造型一樣，這個造型是邁森瓷器的典型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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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a Theresia型制和早期仿中國壺制的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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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十八世紀晚期，邁森瓷器坊還曾接下俄羅斯凱薩琳女皇一筆大訂單，不算單件瓷器作品，單是一套餐具組，就包含四十組配件。那一批瓷器統稱為「俄羅斯訂單」，展現出俄羅斯宮廷晚期巴洛克的風格，也是邁森瓷器的經典作品群。
法國大革命改變了歐洲皇室，同樣影響邁森瓷器的發展。因為戰爭讓邁森瓷器工坊萎縮，導致內部管理組織的重整。也從這時期開始，市民階級生活各種樣態和品味，主導了邁森瓷器工坊的作品。一方面反映市民階級生活的細微面，展現出理性有教養的理想家庭生活圖像，另一方面開始有戰爭和軍人，甚至礦工勞動的主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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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denhof，典型薩克森-奧古斯時期巴洛克風格的猶太人住宅建築。此為罕見的瓷器建築模型，原建築毀於二次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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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北河礦區採礦寫實大型瓷像
這尊作品是Meissen瓷器博物館裡收藏最特殊的主題，描繪易北河區礦工場採礦勞動的情景，兼具「報導」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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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貼近市民階級生活樣態，十八世紀末期開始，邁森瓷器還有一組磁繪發展線，回頭取法希臘古典美學源頭，翻製文藝復興時期的名畫。也因為十九世紀初期，邁森工坊研發出亮金上色和亮光釉的技術，讓翻製名畫可以做到維妙維肖。這時期也因學科和畫壇的雙重影響，而有逼真活潑地鳥獸蟲魚的各種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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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e Briefleserin am offenen Fenster，窗邊讀信的女孩，1774年，邁森工坊翻製荷蘭巴洛克時期畫家 Jan Vermeer 同名畫作，原畫出於165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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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i Grazien，1784
希臘神話故事中的三女神，瓷像取法拉斐爾的三美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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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0年，早餐，翻製法蘭德斯畫派的畫家 Thomas van Apshoven 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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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次大戰後，邁森瓷器工坊歸在東德政府之下，很長一段時間，邁森沒有大手筆地推出新的餐具型制（或許我沒看到），也沒有特殊的創作。到1960年代初期，東德藝術家組成聯盟，批評邁森工坊的保守退縮。六十年代中期到七十年代，邁森瓷器推出新餐具系列作品，開始往工業制胚的方式發展。有組型制稱為「花之圓舞曲」（Blütenreigen），模擬荷葉波浪。這組花波型制，打破我對邁森瓷器保守古板、暮氣沈重的印象，也讓我對東德共產政權下的瓷器工藝水準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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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制：花之圓舞曲
圖繪：一千零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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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制：花之圓舞曲
圖繪：自莎士比亞的「仲夏夜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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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0，燭台，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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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一以後，邁森瓷器工坊在九十年代推出的型制主力叫「波浪遊戲」(Wellenspiel)，也是目前最新的型制。麥森研發一組型制，比彩繪制圖來的更加緩慢，不管是「花之圓舞曲」或者是「波浪遊戲」，醞釀時間都經過十年、二十年以上，反覆處理，一旦定案，就得經得起百年以上的市場考驗，而繪圖師的彩繪圖案，也得與整體造型搭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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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的造型，讓我從器物切入，真實而具體的感受到什麼是「Form」。彩繪的主題，僅可從模仿東洋風格，轉寫自家土地花卉，且都容受在一種歷經百年不變的Form之內。它讓我開始理解什麼是「形式」、「功能」和千變萬化主題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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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森瓷器曾經是我心目中的夢想。經過多年以後，慢慢相信，歐洲兩大瓷器出名的國家，英國和德國，飲食是真的單調乏味，缺少創意，週而復始。不知道是因為瓷器只能遠觀不能褻玩，太過精緻漂亮讓人捨不得擺上熱騰騰的食物？還是他們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餐具餐盤廚房設計上，忘記研發美味？餐具，終究是為了襯托美食。沒有美食，再精緻的食器也是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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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從文化史的角度來看邁森瓷器，一個瓷器工坊經歷大小戰爭，從王權貴族、帝國統治、共產專政不同政權轉換，歷經不同階級的品味，儘管生產模式走向工業化，但是他們的工藝匠人的手繪傳統居然可以持續三百年不斷。換句話說，歐洲三百年的文化變遷同樣反映在邁森瓷器的發展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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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實用面」之外，他們非實用的作品，歷經三百年的發展，也一樣令人驚豔，特別是瓷像人物擬態的精細飽滿，充滿創意。那樣工藝美術的實力，的確當得下「天下第一瓷」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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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7，Kugelspielerin，玩球的女孩
原件為 Walter Schott，136公分高的銅像作品，在當年的國際藝術展覽上得金牌，1898年，Meissen 受託做成36公分高的瓷像，極為暢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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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巴黎萬國博覽會兩件人物瓷像參展作品 |
 歌德與席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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