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臺南】生活的時刻總是錯置的:看張清淵與臺南之地方
作者: 張碩尹 圖:張清淵
臺南藝術大學應用藝術研究所陶瓷組大家長暨陶藝家張清淵教授
臺南藝術大學應用藝術研究所陶瓷組大家長暨陶藝家張清淵教授

「錯置」並非負面導向的詞語,在當代生活的每個時刻「錯置」已然成為一種慣常的法則,應對於資訊流通的便捷、時間擠壓後的喘息,張清淵作為一位教育者/創作者,生活中充盈的「錯置」從未缺少,身份轉換的調配始終是一個難以輕鬆看待的日常。

從未離藝

用藝術所陶瓷組年度展覽「大崎六六 DACHI 66」,二十多年來前後屆學生與作品齊聚一堂。

與藝術、陶瓷、創作之間的關係,對張清淵而言是在不同層面的來回轉換。如果說教育是他過去二十多年來的主業,那麼對於旁觀者而言,應當優先釐清他對於自己身份認知的嚴謹規則,才得以通透且客觀的理解身份轉換的正當性與重要性。

根據筆者近幾年的觀察,客觀地發現張清淵從教育者返身重拾創作的一種身份轉換,當開始擁有自己的空間後,對於創作的投入也獲得更大限度地容許,儘管身體受到長年積累的病痛影響,使其在創作勞動的時間無法如過往那般廢寢忘食,但創作重新回歸生活日常,如此久違的重新投入,他相當滿足。

因為對於身份角色的堅持與要求,自認為教育者的他始終無法輕言宣稱自己是一位專業創作者,在與其對談的過程中,不斷提到創作的純粹性也是極富趣味並有著深遠意涵,一如他所言「我不是一個專業的藝術家,對我而言,我的創作已經不是最純粹的」,他認為當經過工作、教學等外力介入後,創作對於創作者而言已經不具備最初始的純粹性。

換言之,真正使其回歸創作狀態的起點,應當溯源於專屬個人的工作室落成後,種種的論點及概念都訴說著,他眼中的臺南並非作為「地方」,更多的是一種得以創作的「場域」。

2022年底,在陶瓷組第二屆畢業生鞏文宜創設的一間藝廊,舉辦第25屆應用藝術所陶瓷組年度展覽「大崎六六 DACHI 66」,二十多年來前後屆學生與作品齊聚一堂。
2022年底,在陶瓷組第二屆畢業生鞏文宜創設的一間藝廊,舉辦第25屆應用藝術所陶瓷組年度展覽「大崎六六 DACHI 66」,二十多年來前後屆學生與作品齊聚一堂。
像是平行的臺南生活

對於張清淵而言,創作大抵是個人出發的,別於與臺南市區密切的接觸,他更多的是選擇待在自家工作室,用雙手感受材料、沈潛及挖掘自身關注的命題。

因此在筆者嘗試提出臺南地區是否尚有待「被看見」此探問之前,有必要先將「被看見」的定義做出釐清,換言之,若僅是談及臺南此地被看見的可能性,其觀點之下並無太多需要錦上添花之處,回首一望,不難發現走過疫情多年之影響,臺南地區不僅在觀光上蓬勃發展,一舉成為國內旅遊首屈重鎮,連帶促使陶瓷教學、展出及銷售大獲青睞;那麼對於張清淵而言,所謂的「被看見」其實需要將其拉高至國際層級來看待會更具效力。

對此,可以切分出兩個部分來談,首先回到教學面,耕耘於臺南藝術大學多年,從未停歇教育及引介世界各國的創作者前來交流,作為臺灣當代藝術中國際交流的重要推手,這點是無庸置疑的,不僅提供學生大量接觸國際藝術量能的機會,更在完成學業後持續於領域中深耕及國際交流。他認為當既有的文化及認知受到外力介入後,擾動的不僅是對於自身文化的認知,還得以將自身文化作出轉譯並生長出全新的脈絡。其次,撇除自教學延伸的後續效應,單就創作而言,張清淵的作品散見於英國、美國、日本及中國等地,例如近年獲英國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收藏,憑藉自身活躍的國際交流能量,將屬於臺灣的創作、文化及學術能量推波至國際舞臺,同時藉著頻繁的交流機會,也重新將屬於臺灣南方的獨特風土發揚。

NCECA美國之旅
NCECA美國之旅
NCECA美國之旅參訪Everson Museum of Art
NCECA美國之旅參訪Everson Museum of Art
VA Mesuem所收藏的張清淵作品《莫名石 2018—2》 12x10x50cm
VA Mesuem所收藏的張清淵作品《莫名石 2018—2》 12x10x50cm
返身後的臺南地方


誠如前文所述,對於張清淵而言的生活地域對其創作之影響實屬有限。如此說法並非地方性議題刻意被忽略,而是需要聚焦其創作的核心命題,所謂的地方性以及地區影響不列屬於自身創作的優先處理命題,這不僅受制於出生背景,更是每每論及臺南地方性時,無法輕易將從屬於過往首善之都的歷史脈絡擱置,臺南地方本身強烈的地域性與文化根基絕非三言兩語便能帶過,因此,張清淵選擇的是將視野轉換,專注於發展國際交流以及學術國際化等事務;回到創作面而論,近年來創作關注的面向及核心大抵是以「文化認同」、「身份認同」為主,關注面向的主體確實鮮少與臺南地方作出對話,但對於臺南地方也絕非極端的抽離,其長年投身教育的成果逐漸在此刻浮現:指導的學生畢業後選擇留駐大臺南一帶為數甚繁,有些複合教學、銷售及展演型態,如「青青土氣」、「土星工作室」及「一波工作室」等,亦有不少開設個人工作室持續進行創作及教學工作。

臺南地區不僅依傍著渾厚的文化底蘊,臺南藝術大學近三十年的人才培育,澆灌出別於既有枝幹外,嶄新的文化篇章,張清淵在這之中扮演的引導及輔助角色,也是在身份認知上有著極端的堅持所致,即便在日常推演的線性時間軸已無法回返,但「錯置」的身份來回轉換後,似乎在教學生涯步入下一個階段後,手掌張握之間,掌握的已然是截然不同的身份與成果結晶;臺南作為一個「地方」,成為了張清淵花費數年開拓的「地方」,期待開枝散葉之後的全新枝枒,茂盛的生長出不同風貌的臺南「地方」。


張清淵作品《莫名石 2020—1》 30x30x50cm
張清淵作品《莫名石 2020—1》 30x30x50cm
張清淵作品《莫名石 2020—2》 20x18x77cm
張清淵作品《莫名石 2020—2》 20x18x77cm
南藝應用所畢業學生周易伯在台南開設的一波工作室空間
南藝應用所畢業學生周易伯在台南開設的一波工作室空間

編按

【當季專題】「走進臺南」系列文章,以臺南的陶藝環境為觀察對象,從中挖掘出不同陶藝從業或相關人員的獨到觀點,透過在地、外來者,世居、移居和暫居台南陶相關者的多元觀點和創作,呈現貼近臺南的地方感、生活感,展現臺南文化中陶生活之深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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