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我們也許能夠從藝術史發展系譜來思考周易伯本次的展出,他於器皿的表面大量以幾何色塊裝飾,不禁令我與其他繪畫作品做出聯想,追溯歷史發展最早的繪畫媒似乎是「土」,如壁畫(壁面)、陶盆(容器)都是以土為基底進行繪畫動作(註1);對應到本次展出物件大多具備盛裝的功能,也就是容器不同型態的轉換,而裝飾的手法則以繪畫性的抽象幾何圖樣為主,即便受限於創作過程中器型的形塑與上釉的工序以斷裂式的書寫才得以成形,但在這樣的思考角度卻又可以展開一種容器的雙重性,那麼何謂「容器」的雙重性呢?
容器的第一重特性源自素色土坯與釉料結合,土坯「盛裝」創作者美學觀點後賦予顏色,顏色的選擇和釉料的書寫都是作為創作者美學觀念的一種轉介,而在土坯(容器)與美學(裝飾造形)之間的媒介是關鍵,一如話語的媒介可以是口,在容器中的「媒介」是「顏色」,「顏色」經過創作者注入美學觀念而將土坯著色,釉料與土坯之間建立的關係成為了創作者觀念的容器。
除了作為盛裝創作者主觀美學的容器外,容器的第二重特性可以從陶與土之間的差異來思考,兩者的差異在於是否經過火「燒製」的洗禮。土坯經過一定溫度的「烤」驗後,其屬性經過轉換,土坯不再是暫時性的盛裝;當「火」賦予「土」轉化為「陶」後,「永久性」被賦予,以一種定型的姿態降臨,容器的另一重特性有了更佳完善的呈現。
由此,具備「永久盛裝」功能的容器不僅能夠完整表現展覽的核心命題,還能解讀為理性思緒被整理過的具現化呈現,承襲周易伯過往一脈相承的創作概念,感性的創作情緒在進入創作之後便已全然梳理完畢,最終以近乎工整的幾何形式搭配純粹的單一色階呈現,無非是一種重新回應自述中表示的理性依歸。
註釋
註1. 受訪者-張清淵,訪問者-沈裕昌、沈裕融,〈水火之間:燒結的歷史與可塑的未來〉,《藝術觀點 ACT》93 期(2023.04),頁53。